纽约夜场：资本很兴奋，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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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长城

不管怎么说5月中旬相邻的两个晚上的纽约都会让某些人兴奋莫名，市场危机论者需要寻找新的论据来支撑颜面，市场看好者自然是沾沾自喜。但是滤去这些林林总总的表情和心态，对纽约的这个夜晚我们需要关注的倒不是它的夜生活是不是很黄很暴力，而是要切实地感受一下资本的很猛很强悍！因为对于市场来说，有资本支撑有货源供应基本上就足够了，当然因为这是艺术市场，所以必须要有美学的、社会学的、美术史等多维度上的考量，但是这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就分析而言是可以作为预设的存在存而不论的。而纽约夜场正是此两个因素齐备，资本的能量来自哪里呢？尤其是在那个耳熟能详的金融环境下。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货源控制方有没有担心呢？


两场7.1亿，如今是艺术需要资本支撑还是资本需要艺术支撑？

按市场惯例都要从数字最大的说起，那就不得不说英国艺术家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 ，这位被苏富比发言人称为惟一的非美国籍战后高价榜钉子户又上演了他的保留曲目，这次是一套三联画，创作于1976年（Triptych，1976），苏富比亚洲区主席Patti Wong亲自坐上了委托席代替电话委托客户与场内外竞争者争夺此作品。过程对拍卖场来说是相当漫长，苏富比的拍卖师也是将其能量调动至透支，不过从结果来看这些努力还是很值，加佣金8630万美元的天价不仅刷新了培根的全球个人交易纪录，同时这也是所有战后艺术家拍卖场上的最高价，现场为之亢奋。培根财产的经纪人杰勒德（Gerard Faggionato）透露该艺术家的三联画共有28套，但是在私人藏家手中的最多只有8到9套，因而这一套实在是珍稀。他以带点煽情的语调表示“这次拍卖让我对艺术的价值有了信心”，估计他的意思是说重新有了信心！
掌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是为了85岁的卢西恩•弗洛依德，不过这次是转移到了佳士得的战后和当代艺术夜场拍卖场上了。《Benefits Supervisor Sleeping》，这幅描绘了一位侧躺在沙发上的矮胖的裸体女士的作品被称为现代版的鲁本斯或者雷诺阿，其一出现就让全场做了一次深呼吸。当然它也果然不负众望，这幅作品以3360万美元（含佣金）成交，刷新了在世艺术家作品交易的世界纪录。
当然这次资本的凶猛不仅仅体现在这两个数字上，据统计苏富比当代艺术夜场创该公司同类拍卖历史最高，全场拿下3.62亿美元，有8件拍品成交过千万，14件过500万。佳士得的战后和当代艺术夜场则以高达95%的成交率搞定3.48亿美元，是其同类拍卖历史第二高峰。两个场次两家共拿下7.1亿美元，纽约的这两个夜晚上演了烧钱秀，要知道这个可不是印象派和老大师作品拍卖。资本对当代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以至于在这样的氛围下一位著名经纪人居然犯晕地说出了“艺术市场才刚刚开始呢”这样的话，苏富比、佳士得自己估计都对这个说法不高兴。
但是在当代艺术市场红旗不倒的状况下，金融圈和其他的投资品类的日子却真的远远没有这么好过了。那直觉就是感觉这个事情不合理，譬如有人会问钱从哪来？不赚谁敢花？诸如此类的。但是有一个事实就是，首先，钱不是一天赚到的，也是有积累的。而很多的投资人和财富拥有者都有非常高端的私人理财顾问，没有谁天真到把所有或者超过绝对多数比例的财富都放进风险投资领域，譬如用来买债务金融衍生品之类的。所以没看到有很多人跳楼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仍然很有钱，依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买卖艺术品，因为那是他们的生活。
其次，战后和当代艺术撕去了温文尔雅的面具，对这个社会和个人的生存境遇提出了无数的质疑和批判，对于一些规范和约束提出了富有智性和冲击力的挑战，这一切正是这一代富豪们血液里流淌的并公开标榜或者私下憧憬的，而且因为当代艺术全景式的脉络，这里几乎能够提供所有的美学品味和价值判断。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基本上这些艺术家都来自与财富拥有者一样的主流文化区域，这就决定了他们可以将财富大亨们的精神需求一网打尽。而这些人的精神需求及其反应的价值观等正是他们事业的支撑内核，所以从这个层面上说是资本在间接地寻求艺术的安慰和支撑，是通过拥有和支配资本的人来实现的。
第三是正如苏富比拍卖公司的专家所描述的，如今那些可形容为全球公民的富豪中的一部分对当代艺术十分饥渴。如今对于上层财富人群，艺术宛如精神鸦片，对其消费真的是欲罢不能。因为如今的全球化趋势是正在把视觉艺术而不是其他塑造成这个世界上最具品味和最具奢侈感的拥有，当代艺术已经堂而皇之地撬开了几乎所有那些在财富圈应算年轻的大佬们的心锁，并且也正慢慢把触角伸向了老贵族。传媒的热捧，本身建立在争议性基础上的复杂魅力，独一无二的物质性占有，强大而神圣的博物馆系统的神性佐证，这些往往最终将艺术收藏塑造成了一种普世的和永垂不朽的归宿指向，这些对高端人们的来说不亚于上帝的那个天堂。
当然第四个层面来说，当代艺术无数的火箭式飙升案例和发现的乐趣无疑是资本增值和判断豪赌的最佳游戏。赚钱能力强悍，宝藏发现者的光环，很难有什么可以将两者结合得如此完美了。
可以看得出来，其实艺术市场基本上是个“心理经济”，正是在以上的那些分析支撑下，在现实的同一财富和社会阶层的从众心理和实际交往中，再加上新贵们跻身财富交际圈的需求和老圈子对他们的欲迎还拒，这些就编织成了一张网，将那些鲜活的人牢牢地黏附在这个网上，幻化成一个个互相牵制的节点，并可以新陈代谢、维持稳定，市场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运转的。
所以其实是资本需要艺术支撑，当然都是通过资本持有人来联结的。另一方面，在如今的全球化资本后台下，金钱的价值本身正面临更加复杂的金融环境的冲击，这个时候需要一些其他的更加牢固的价值来换算金钱的价值，而上帝显然不管钱的事情，那么艺术就自然要力挺资本了，即使是勉为其难。
至于艺术需不需要资本，本质上说是不需要的，是艺术家需要部分的资本来生活和创作。需要资本支撑的是艺术市场而不是艺术，这个是很重要的常识，只是坐上了资本的火箭之后因为速度过快和风景过于奇幻就有点模糊了而已。艺术的价值还是要看其美学品质、学术突破等，博物馆是这些价值的守护者。

村上隆惊呆了，日本艺术家买到了高价车票？

说实在的欧美艺术大佬的天价轰炸早就搞得大家麻木了，基本上现在是“地域惊骇时代”，就是说只有我们自己或者周边的邻居发达了我们才会动用一下惊讶。这次村上隆自己惊讶了，坐在苏富比拍场后排的这位“另类可爱美学”制造者眼睛睁得异乎寻常得大，因为他那尊受日本视频游戏中英雄人物启发的有精子锁链武器围绕的裸体雕塑 （《我的寂寞牛仔》，1998年作)卖了1520万美元，几乎是最高预估价的四倍！幸亏买家是一电话委托的神秘人物，要不估计村上隆就要去给他或者她一个熊抱了。其实看看同场的其他日本艺术家，可以发现奈良美智、草间弥生的作品几乎都卖到了80多万美元，这个和传闻举下2/3拍品一共花掉200多万人民币的描述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就是那些见多识广的国际经纪人其实也知道，日本艺术家的价格好像之前没有这么高过。
那么，继中国印度之后疯涨的第三梯队划定为日本了？从日本国内拍卖行的生存拮据和画廊要么卖欧美战后当代艺术赚钱，要么专卖日本画营生，当代艺术的买家大多谨慎且稀少等信息来看，这个判断实在是缺少支撑。并且日本的经济目前虽然好多了，但是无论是谁也没法说出来“通过收藏日本艺术品来分享日本经济发展的成果”之类的话来，何况日本人是不是有兴趣买回自己的当代艺术品实在是很难说的事情。还要说明的是那些标的高价的艺术家大都是常年居住国外，基本上都在纽约，能不能算日本艺术家都不好说了。所以他们的上涨不代表日本艺术家的上涨，也更不代表日本艺术市场的上涨。
但是的确这一批日本裔艺术家都有一种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基本上都处于那个可称之为“另类可爱美学”的范畴，另类是说那里面包含了色情、暴力、残酷等等，但是他们能把这个看成大众消费品的类型，甚至可以卖给小朋友，这个转换使其获得了独特的美学品味和价值。这一类在日本的年轻一代艺术家中也有表现，基本上就是基于动漫思维的转换。村上隆等艺术家的国际市场表现有可能复制成一种价值链，波及和延伸到日本国内，也有可能带动一下行情。但是重要的观察点还是其国内到底对这一类艺术品价值是如何认定的，因为在高端艺术范畴下，类似外销画的概念还是比较不容易存活的。
就两晚的夜场拍卖所能透露的信息加上近期的观察来看，有一些新的宏观面上的点正凸现出来，一个是在佳士得夜场和当天的午后场中有中国当代艺术上拍，成绩不温不火，无甚悬念，这一次主流圈自己玩自己了。这其实是蛮正常的现象，当一个地域的作品上升过快且冲到了一个高位，作为投资的正常曲线就是要缓一下，积蓄一下能量和重新更新算法系统和投资模型，然后再高位攀升。但是当初的投资人要是迟迟不见本土购买者对其盈利预期积极呼应的话，那就有些复杂了；另一方面，海外艺术商业机构为了盈利会心情复杂地加入中国当代艺术的国际市场和客户拓展中去，这些需要“一个高位接续一个缓冲”的节奏；此外，近来不断在商业场合的表述中出现“欧洲”—“美国”对比的词汇，比如苏富比的拍卖师劝说买家“对于欧洲人来说这个价不算高”等，而培根和毕加索都是非美国人，前些年安迪•沃霍尔与毕加索市场高价端的暗战颇有些欧美文化之间单挑的意思。而如今美元遭受打击，欧元却比较坚挺，这个会衍生出来什么？其后果对艺术市场又会带来什么？因为这两个方面都带来的是资本的兴奋，那后果会很严重？市场实际上只是需要一定额度的资本，过多和过少都会影响其良性发展，所以这一方面来说，资本兴奋过了度，那后果就真的很严重了。所以，中国当代艺术暂时休养生息一下，无论是对谁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纽约佳士得春拍当代艺术夜场拍卖成交价格过千万美元作品
序号 作者 拍品名 估价（USD） 成交价（USD）
1 马克•罗斯科 No.15 咨询价 50，441，000
2 卢西恩•弗洛依德 Benefits Supervisor Sleeping 25，000，000—35，000，000 33，641，000
3 安迪•沃霍尔 Double Marlon 咨询价 32，521，000
4 弗朗西斯•培根 Three Studies for Self-Portrait 25，000，000—35，000，000 28，041，000
5 理查德•诺伊特拉 Tha Kaufmann House 470 West Vista Chino， Palm Springs 15，000，000—25，000，000 16，841，000
6 格哈德•里希特 Abstraktes Bild 7，000，000—10，000，000 14，601，000
7 克利福特•史蒂尔 1946（PH-182） 8，000，000—12，000，000 14，041，000
8 威廉•德•库宁 Untitled IV 10，000，000—15，000，000 12，081，000
9 杰夫•昆斯 New Hoover Convertibles，New Shelton Wet/Drys 5-gallon，Double Decker 咨询价 11，801，000

此专场共57件拍品，成交54件，成交率95%，成交额3.48亿美元，平均每件成交作品价格645万美元。


纽约苏富比春拍当代艺术夜场拍卖成交价格过千万美元作品
序号 作者 拍品名 估价（USD） 成交价（USD）
1 弗朗西斯•培根 Triptych 咨询价 86，281，000
2 伊夫斯•克莱因 Mg 9 6，000，000—8，000，000 23，561，000
3 伊夫斯•克莱因 Ikb 1 5，000，000—7，000，000 17，401，000
4 村上隆 My Lonesome Cowboy 3，000，000—4，000，000 15，161，000
5 格哈德•里希特 Abstraktes Bild 5，000，000—7，000，000 15，161，000
6 罗伯特•劳申伯格 Overdrive 10，000，000—15，000，000 14，601，000
7 汤姆•韦塞尔曼 Great American Nude No.48 6，000，000—8，000，00 10，681，000
8 皮耶罗•曼佐尼 Achrome 4，500，000—6，500，000 10，121，000

此专场共85件拍品，成交74件，成交率87%，成交额36203.7 万美元，平均每件成交作品价格489.24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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