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倒退：2009年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的策展人“闹剧”

文/朱其



2009年威尼斯双年展国家馆策展人的选择，可谓是某些文化部官僚拿国家公器和国家文化形象当儿戏的一场“闹剧”,同时又是蔑视民主的专制主义表现。

之所以说这是一场拿国家行为当儿戏的“闹剧”，其中存在三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一．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策展人的决策为何取消原有的公开竞选程序？

中国Z/F决定以官方名义在威尼斯双年展设立国家馆是在2005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事实上，第一届国家馆是有公开的方案征集和策展人竞选程序的，并为此成立了由中央美院、中国艺术研究院等艺术机构的专家组成的评选委员会。

但不知何故，2007年第二届国家馆以及2009年这一届国家馆，取消了公开的竞选程序，第一届原有的评委也都不知情，也未见有新一届的竞选方案和评选委会名单宣布，甚至连为何决定选择某个人当国家馆策展人的理由也未对美术界和社会公开宣布过。



二．为何选一个二流艺术家当中国馆的策展人？

国家馆策展人是一个由优秀批评家和艺术学者担任的工作，这早已是不需解释的国际艺术界的常识。此次文化部选择的策展人卢昊不过是一个二流艺术家，之前没有任何从事艺术批评家和策展人的经历，也从未写过一篇像样的艺术批评文章，他的艺术作品在美术界也从未被公认为最优秀的行列，他的人品和形象在艺术圈口碑也并不是很好。其选择的艺术家有些也并不足以代表中国的艺术水准，甚至有些艺术家在艺术圈的口碑较差。

艺术批评家和策展人是一个需要长期学术训练和实践才能成为优秀的职业，即使他是一个优秀艺术家，转行担任策展人和批评家，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成为优秀策展人。从已经公布的卢昊的策展主题和学术阐释看，主题思想似是而非，不知所云，根本没有驾驭学术命题的能力，甚至连学术思想写作和阐述的基本水平都没达到。这种水平的艺术家如何能有资格担任世界上有重要影响的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中国馆的策展人？



三．为何全体中国批评家和策展人都被排除在外，国家馆策展人的决策是否存在内幕交易和“猫腻”？

中国美术界有很多德才兼备的优秀批评家和策展人，国内现在至少有七个国际性的双年展和三年展，已经有很多艺术批评家和策展人担任过国内各双（三）年展的策展人，他们至少应该有资格和机会参与国家馆的策展人竞选。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所有国内优秀的批评家和策展人都被排斥在外。

国家馆不是民营美术馆，可以任由某一个人决定请谁当策展人。尽管现在普遍存在暗箱操作和“以公谋私”的现象，但这次中国馆策展人的选择，连一个虚假的走过场的竞选程序都不搞，至今也未向社会和美术界公布过为何这样做的理由。真是对“和谐社会”的一个胆大妄为的讽刺和挑战。这让人有理由怀疑此次中国馆的策展人选定是否存在内幕交易和“猫腻”。



此次2009年威尼斯双年展中国的策展人的选择，已经引起美术界和社会的极大疑问甚至不满，此事表现出来的对国家公器和国家的学术形象任意儿戏的“闹剧”行为，已到了极其荒唐和啼笑皆非的地步。甚至是在藐视整个学术界和行业道德。某些文化部官员也达到了极其无知、擅权独断和藐视公理民意的地步。



2009年威尼斯中国馆的策展人“暗箱”操作闹剧，说明了一种民主的倒退，即这个项目本来是有民主程序的，由于国家文化部某些官僚的专制主义作风，可以拿国家“公器”和民主程序视若儿戏，这也证明二十年来当代艺术的所谓“合法化”进程的虚伪性和走过场。



当代艺术的“合法化”和“官方化”本身不是目的，它的目的应该是有助于推进中国的民主制度建设、对中国新文化的探索以及对中国社会现实的批判和反思。如果当代艺术的“合法化”只是有助于一批新艺术官僚的诞生，并以这些新艺术官僚为核心形成一个利益集团，在“当代艺术”的旗号下，垄断和瓜分国家的当代艺术的平台、经费和项目，进行实际上的商业化和欺世盗名，这种“合法化”没有实质的意义。



当代艺术的“合法化”不仅没有真正推进中国的新文化，反而促使民主制度的倒退，专制官僚与艺术市场的不法商人、一些新犬儒主义艺术家的联合。2008年文化部设立的当代艺术展览赞助基金就是一例，真正实验性和具有现实反思意义的当代艺术展览一笔经费也拿不到，而一些欺世盗名的所谓“伪当代艺术”展览纷纷瓜分资金，成为又一种新全国美展现象。



威尼斯双年展国家馆，理论上是世界各国展示每个国家优秀策展人和艺术家的场所，这样一个场所既是国家形象的展示场所，也是在艺术全球化的时代每个国家表达自己文化声音的平台。如果一个国家馆的艺术展览做得很成功，将会有助于树立这个国家良好的国际形象。这种文化“软实力”在国际文化舞台上的竞争越来越重要。



国家馆策展人的选择，理应本着公开公正透明的原则，通过策展人竞选制度来决定谁是国家馆的策展人。任何国家性的制度性的竞选程序未必保证最优的竞选结果，但至少要保证一种程序公正，并能选出某一行业多数认可的相对德才兼备的策展人代表。这在目前中国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它是中国民主制度推进的一个体现和要求。



为此，呼吁国家文化部：

1）尽快调查此事，并对社会和美术界公布此次中国馆策展人选择的决策程序和最后的决策理由。并对有关主管此事的责任人有一个处理意见。

2）应制定威尼斯国家馆策展人的竞选制度，保证竞选的程序公正、公开和透明，以后应恢复评选委员会制度，并将每次的评选结果向社会宣布。

3）这两届的国家馆经费据说都不是国家全额拨款，需要策展人自己落实经费。但这不应成为策展人选择不经程序和不顾学术标准的充分理由，为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国家应设立专项中国馆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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