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une 11, 2009

当代艺术建构的奢侈品掌门人

www.ionly.com.cn 2009-06-05 14:25:19 来源:艺术与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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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_杜卡 Text_Du Ka

引言:LVMH集团的掌门人伯纳德•阿诺,PPR集团总裁弗朗索瓦•皮诺,Prada集团继承人缪西娅•普拉达,担任Channel、Fendi、Chole的艺术总监卡尔•拉格斐(Karl Lagerfeld)无疑都是时尚奢侈品业最为显赫最有实力的权贵。而他们在生活中都有相当规模的个人收藏、艺术基金会、甚至是美术馆。以这些人为代表的新贵富豪们正在以各自的方式参与并推动着当代艺术的蓬勃发展,成为造就当今文化景观的一股重要力量。

Editor’s Picks:In high-end fashion industry, there are four important and well-known names: Miuccia Prada- the inheritor of Prada, Bernard Arnault- the president of LVMH, François Pinault- the owner of PPR, and Karl Lagerfeld-the art director of Channel、Fendi、Chole. All of whom are recognized as the most powerful and richest elites of the fashion industry.
They not only have private art collections of their own but also pay their singular art insight into their fashion businesses. Recently, they invite the world famous architecters as the designer of their brand museum. In these construction plans, such as the Prada foundation museum, they juxtapose contemporary art and their brand in order to visualize their enterprises. Through the fusion of art and brand recognition, we have a clear view of today’s brand hierarchs as the patronage in shaping cultural images.


4月25日,法国巴黎春天百货(PPR)集团CEO弗朗索瓦-昂利•皮诺(François-Henri Pinault)与墨西哥女星萨尔玛•海耶克(Salma Hayek)的大婚吸引了全球目光。而新人行礼和举办晚宴之地正是昂利的父亲、PPR的拥有者弗朗索瓦•皮诺(François Pinault)的两家私人美术馆——2006年4月开馆的威尼斯葛拉西宫(Palazzo Grassi),和今年6月6日揭幕的威尼斯多伽纳(Dogana)原海关旧址。两处改建均由日本建筑师安藤忠雄亲自操刀。

今夏,两馆联袂展出皮诺(以下“皮诺”皆指的是弗朗索瓦•皮诺)的个人藏品精选,特别突出“与不同年代艺术家的对话”以及“艺术的敏感性和多元表达”的主题。不仅如此,皮诺还计划在纽约、伦敦和柏林继续建立自己的美术馆。对于他的2000多件现当代艺术藏品来说,目前的展示空间还远不能解渴。6月6日,还有普拉达基金会(Prada Foundation)在威尼斯San Maggiore岛上的Giorgio Cini推出的美国艺术家约翰•韦斯利(John Wesley,1928)的个展。而6月7日便是第53届威尼斯双年展的揭幕。

弗朗索瓦•皮诺:和艺术家一起玩,才能放松下来

出生于1936年的皮诺是法国的第三大富豪,他控股了Gucci、YSL、Ermenegildo Zegna、拉图堡酒庄、佳士得拍卖行、法国电视一台,同时还有法国著名的《焦点》杂志、法国最大的连锁书店FNAC等。当然,他还是法国最为慷慨的艺术收藏家。在权威杂志《艺术评论》(Art Review)年度评选的“最具艺术影响力100人”榜单(The Art Power list 100)上,他稳坐2006和2007年的头把交椅,2008年仍名列第8位。

作为锯木厂老板的儿子,皮诺高中辍学就开始经商。从贸易公司淘来第一桶金后成立了PPR集团。1992年他买下春天百货公司(2006年已卖出),后又逐步收购了Gucci等一大批奢侈品牌。而他的收藏早在37年前就开始了。第一次买的是19世纪末法国纳比派画家保罗•塞鲁西叶(Paul Serusier)的作品,后来逐渐转向现当代艺术收藏。虽然皮诺的大部分藏品均是私下购买,却囊括诸如毕加索(Pablo Picasso)、米罗(Joan Miro)、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等众多名家名作。当法国艺术商人马克•白龙杜(Marc Blondeau,曾经也是引导伊夫•圣洛朗Yves Saint Laurent和皮埃尔•贝杰Pierre Berge构建收藏的主要艺术商人之一)1990年向他推荐作品时——那是一件荷兰大师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经典格子绘画《表格II》(Tableau Losangique II)——皮诺并没有假装什么都懂,而是做足功课,以常人少有的热情投入到这个新爱好中,最终以880万美元的惊人高价买下他的第一件现当代艺术大师的作品。近二十年过去了,皮诺已颇有学识和眼光。“他品位卓绝。”美国新闻业富豪,同时也是著名收藏家的彼特•布兰特(Peter Brant)说。

极简主义(Minimalism)艺术是皮诺特别推崇的。在白龙杜和佳士得当代艺术部前任总裁菲利普•斯佳丽特(Philippe Ségalot)等专家的引导下,他购买了这个流派的几乎所有重要艺术家的代表作。除了蒙德里安,美国的德库宁(Willem de Kooning),罗斯科(Mark Rothko),马丁(Agnes Martin),塞拉(Richard Serra)和雷曼(Robert Ryman)都在其中。后来在葛拉西宫策展人金泽拉斯(Alison Gingeras)的影响下,他也新增了不少更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比如美国波普艳俗艺术家杰夫•昆斯(Jeff Koons)、日本新波普艺术领导者村上隆、印度装置艺术家苏伯德•古普塔(Subodh Gupta)等。为了腾出资金,他曾卖掉一些经典画作,被一些评论家称为是个错误。一位国际知名的艺术顾问说那张美国极简主义大师约翰斯(Jasper Johns)的《白色目标》(The White Target)被皮诺在两年前以2500万美元卖给了美国对冲基金大亨科恩(Steve Cohen),可现在这张作品的价格已经翻倍了。

和皮诺熟识的朋友都觉得,把他贴上“冷酷的投机者”的标签,真是太过简单了。斯佳丽特讲到,“我曾给他看一些作品,他会认认真真盯着看半小时,专心致志地研究,然后说‘没办法了。这张多少钱?’”的确,皮诺认为自己和这些艺术家有着精神上深刻而持久的关联,这让他能走出自身的狭隘而看到更广阔的图景。今年2月的一个下雪天,皮诺又来到瑞士艺术家乌尔斯•费舍(Urs Fischer)在纽约长岛的大工作室。1米72个头的皮诺穿着完美剪裁的西服,旁边是高大且有大量纹身的费舍,穿着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和长袖T恤,两人看起来完全不搭调。但皮诺和费舍相互开着玩笑,拉扯着手臂,似乎这时他才放松下来。其余时间,他就像笼中来回踱步的老虎。“和艺术家出去玩是他最舒服的事儿了”,皮诺的朋友贝克(Baker)说,“当他飞纽约时,他并不是参加上流社会的派对,而是和费舍或者鲁道尔夫(Rudolf Stingel)这样的人呆在一起。” “我真的相信是命运让我做了所有这一切”,皮诺说,“也许其他人远比我快乐,但我的工作不是追寻快乐。”

皮诺的美术馆开放后,他的大笔艺术交易内幕陆续在展览上曝光。比如英国艺术红人达明•赫斯特(Damin Hirst)的装置《药品》就是他从苏富比拍卖会上花1110万英镑买来的,还有意大利籍美国涂鸦大师塞•托姆布雷(Cy Twombly)的一组十联画,早就传言说有匿名买家以大约1000万美元的高价收藏,不料却出现在皮诺的展览中。还有2007年11月14日他以2360万美元在纽约苏富比竞得的那件杰夫•昆斯的《悬挂的心》,打破了在世艺术家作品的拍卖纪录。

伯纳德•阿诺:在商业中把艺术策略用到极致

同处奢侈品行业、在商业经营、艺术收藏和美术馆建设等领域与皮诺你争我夺的最大宿敌就是LVMH集团的掌门人伯纳德•阿诺(Bernard Arnault)。LVMH旗下聚集了路易•威登 (Louis Vuitton) 、迪奥 (Dior) 、纪梵希 (Givenchy)、芬迪(Fendi)、轩尼诗(Hennessy)、豪雅表(Tag Heuer)等,连《艺术鉴赏》(Connaissances des Arts)以及《艺术拍卖》(Art+Auction)杂志也是LVMH主营媒体产业D.I.集团的下属机构。出生于1949年的阿诺是法国首富,在2007、2008年《艺术评论》评选的“最具艺术影响力100人”榜单上,分别列第40位和32位。

阿诺家族原本经营建筑生意,而他自己曾经是欧洲互联网商界的领军人,是英国时装零售网 boo.com 的创始人。20世纪80年代经济不景气,却成就了他的事业。 1984年他将自己的家族企业抵押,收购了规模比其家族企业大一倍的迪奥集团。1987年又以极低价格入主拥有50多个品牌的LVMH。之后,阿诺可谓在商业中把艺术用到了极致。他不仅善于发掘并启用新鲜的天才设计师(比如迪奥的首席设计师加里亚诺(John Galliano),纪梵希的麦昆(Alexander McQueen),路易•威登的雅各布(Marc Jacobs),芬迪的拉格斐(Karl Lagerfeld),其多角度全方位的艺术策略——设置艺术奖项,进行艺术家与产品设计的跨界合作,举办展览,筹建基金会等——这条屡试不爽的魔法棒,更是复活了迪奥和路易•威登等一个又一个濒临没落的品牌。

继2006年10月阿诺宣布将要在巴黎布罗涅(Boulogne)公园附近修建路易•威登创意基金会(Louis Vuitton Foundation for Creation)后, 2008年10月正当奢侈品业如履薄冰之际,他进一步对外透露将斥资1.4亿美元打造这座造型飘逸、绰号“云彩”的美术馆,2010年完工。并力邀巴黎现代艺术馆馆长苏珊•佩奇(Suzanne Page)担任艺术总监。阿诺说,这里将展出毕加索等大师的作品,也会有克里斯蒂•迪奥(Christian Dior)为温莎公爵(the Duchess of Windsor)设计的华服,当然还有个礼堂,可以举办音乐会。阿诺的艺术顾问克拉夫利(Jean-Paul Claverie)也信心满满,“阿诺先生经常讲,将来参观我们美术馆的人将和去艾菲尔铁塔的人一样多。”

“他以自己独到的眼光看了很多当代艺术,我猜他正在学习这些”,被阿诺委任设计路易•威登基金会的美国解构主义建筑师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说道,“外界觉得当代艺术散乱而随意,其实自有内在规律。在当代艺术方面,阿诺还是一个学生。我觉得他在建筑方面也是如此。不过,他正在探索,他保持开放。” 阿诺的妻子、古典钢琴家莫斯亚(Mercier)则说,“我的丈夫是个有审美爱好的人,他喜欢周围一直环绕着美的东西。当他回到家,他总是想聊聊工作以外的事情,关于艺术、音乐、室内装饰等,我喜欢和他谈论这些。”

的确,看看他们富有艺术气息的家。阿诺和他的三个儿子(他共有5个孩子)住在巴黎左岸的一栋19世纪的奢华建筑中,透过窗户能看到艾菲尔铁塔和荣军院(Les Invalides)。寓所内可谓展示了阿诺丰富的审美历程。有美国涂鸦天才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的油画,喜欢恶作剧的意大利艺术家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和达明•赫斯特的装置作品等。一间起居室内挂了张安迪•沃霍尔红色调的伊丽莎白•泰勒(Elizabeth Taylor)肖像,而主客厅里具有帝王气质的斯坦威(Steinway)大钢琴(弹钢琴是阿诺的业余嗜好)旁悬挂了一幅蓝色时期的毕加索,再旁边则是法国艺术家伊夫•克莱茵(Yves Klein)设计的“克莱茵蓝”(Klein Blue)咖啡桌,内嵌若干22K金的叶子。

缪西娅•普拉达:与艺术家共创“梦寐”已久的作品

与法国的两个巨头相比,缪西娅•普拉达(Miuccia Prada)的商业运营和艺术收藏都更为独树一帜。缪西娅•普拉达出生于1949,刚好与阿诺同岁。她是Prada集团创始人马里奥•普拉达(Mario Prada)最小的孙女。1978年,原本是哑剧演员的缪西娅刚刚获得政治学博士,却只能极不情愿地从母亲手里接过了家族企业。然而,经过和丈夫伯特利(Patrizio Bertelli)的共同努力,现在旗下简洁冷静的Prada品牌以及其1992年创建的少女副线品牌Miu Miu,早已引领着意大利乃至全球的时尚风潮。缪西娅本人也被美国《华尔街日报》评为欧洲最有权势的30位女性之一。2008年《艺术评论》评选的“最具艺术影响力100人”榜单上,缪西娅列第87位。

“我的个性让我总想尝试不可能的事情。当我发现有些事是不可实现的,那恰恰就是我要努力的方向。我总是试图把对立的、不和谐的事物融合在一起。并且,我通常会同时对六、七个不同的概念感兴趣,并试图把它们和谐地表现出来。”缪西娅这样评述自己,“对我来说,一切都是为了逃出陈规。”正是这种有些激进的冒险性格让她一开始涉足收藏领域时,便喜欢与艺术家一起创造新理念、大构想,而不仅仅是买卖或展示。缪西亚举例说,“你会不经意地认识一些人。例如,在纽约遇到森万里子(Mariko Mori,日本新媒体艺术家,1967年生)。她有一个艺术梦想。于是,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们合作独立电影。起先,我们想按照常规和一些艺术家和哲学家接触,但是行不通。按照惯例做事,往往是行不通的。”

1993年,缪西亚和伯特利夫妇俩对当代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代艺术探寻当今复杂世界的独特眼光,和其具有海纳百川的能力,这一切让他们欣赏不已,由此开设了PradaMilanoarte——这片位于米兰的艺术空间,旨在向米兰和全世界的公众展现“我们这个时代最深刻最具思想风暴的艺术作品”。这个举办艺术展览的地方是一座被翻修的工业大楼,位于Via Spartaco 8号,日后以眼光敏锐和出手大方而广为人知。起初主要做了一系列雕塑家的作品展,比如意大利雕塑家艾利西欧•马提阿奇(Eliseo Mattiacci)、尼诺•弗朗柴那(Nino Franchina)和美国抽象表现主义雕塑家大卫•史密斯(David Smith)。

1995年,PradaMilanoarte改名为Prada基金会(Fondazione Prada)。这年,夫妇俩与意大利评论家斯兰特(Germano Celant)聚在一起,共同为基金会出谋划策、制定路线,将重点放在摄影、录像、设计和建筑等一些当代艺术话题上。至今,斯兰特一直是这里的艺术总监。据说,双方开始都不是很情愿。“他们怀疑我会把自己的想象强加进来,我也怀疑时尚对艺术的反作用力”,斯兰特说:“我得和他们说清楚,如果他们真想严肃地来创建独一无二的收藏,他们应该考虑做大规模的‘仅此一件’的艺术项目。所以我们就走出欧洲,去看了诸如美国大地艺术家迈克尔•海泽(Michael Heizer)和沃尔特•德•玛利亚(Walter de Maria)的作品。”在这个路线的指引下,他们做出决策,不展示已经在工作室成形的作品,而是发挥艺术家的功力,让他们参与其中,共同完成一项“梦寐”已久的艺术作品。这个决策为那些独特艺术展品的诞生以及创造性的建筑的诞生奠定了基础。

这个全新的方向在为英国装置艺术家安尼士•卡普尔(Anish Kapoor)举办的大型个人展中拉开帷幕,并且一直延续到次年,接着是美国环境艺术家迈克尔•海泽(Michael Heizer)在意大利举办的第一场个人展。Prada基金会在米兰的展览,都能看出其与艺术家们的紧密合作,这其中还包括美国抽象表现主义雕塑家路易丝•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的个人展以及为美国装置艺术家丹•弗拉文(Dan Flavin)和美国雕塑家瓦尔特•德玛利亚(Walter De Maria)在意大利举办的第一场展览。事实上,这些展览都力求通过提供博物馆级的质量水准还原当代艺术精神。

2001年起,Prada基金会将其关注的焦点扩展至包含艺术、建筑、哲学、科学、设计和电影等许多方面。近期更是集中关注独立电影和哲学的发展。2004年10月份,该基金会与Tribeca电影节(由Robert De Niro、Jane Rosenthal和Craig Hatkoff筹建)一起在米兰的艺术空间展出了一组电影节中最有趣的电影。同年,该基金会与威尼斯双年展电影部门合作,发起一项活动,旨在重新发现和重建那些被遗忘或被人忽略的电影。“意大利电影揭秘史(Secret History of Italian Cinema)”在威尼斯电影节和基金会的艺术空间展出。这些影片还在2006年在伦敦泰特现代艺术馆(Tate Modern)特别活动中展出。2005年,为中国和日本制作的“亚洲电影揭秘史(Secret History of Russian Cinema)”在威尼斯和米兰上映,2006年“俄罗斯电影秘史(Secret History of Russian Cinema)”在威尼斯电影节和米兰的基金会上上映。

2008年4月,Prada基金会对外揭幕了荷兰人库哈斯(Rem Koolhaas,也是北京央视新大楼的主建筑师)设计的新空间方案。新空间原本是19世纪末米兰南部的一个酒厂厂房,历史可以追溯至1910年。该建筑很好地保持了原貌,七幢各不相同的建筑包括仓库、实验室、酿酒地、中间还有一座宽敞的庭院。库哈斯的设计方案打破常规的画廊空间结构。在此基础上还将增加一幢用于展览的建筑、一座礼堂、并在现有建筑物上增加一座塔楼,以存放从收藏品中精选出来的作品。这种独特的思路将把当代建筑与历史遗址和谐共存这一理念表现得淋漓尽致,它还能将米兰这座城市至今仍未停息的工业发展脉络展现在公众面前。

当问及这个基金会和自己商业品牌的运营关系时,缪西娅表示一直坚持把两者完全分开。包括将艺术展览的开幕式和时装发布会故意错开,在其专卖店和广告里也找不到她的艺术收藏,甚至在她设计的时装里也没有当代艺术的影子。当人们提起圣罗兰的蒙德里安裙,路易•威登邀请普林斯(Richard Prince)设计的手袋时,缪西娅只是转转眼睛。这就是上世纪“1968年那一代”(1968 Generation)①后现代知识分子的思想:富有且受过良好教育的欧洲人以奖励艺术创新来彰显自己的现代性。但对于时尚,他们是鄙视的,虽然他们从来都和别人一样对时装着迷。

卡尔•拉格斐:艺术和收藏都不必刻意占有

巴黎时装界的凯撒大帝,Channel、Fendi、Chole和Karl Lagerfeld的艺术总监卡尔•拉格斐,1938年(另有一种说法是1933年)出生于德国汉堡。14岁时全家移居巴黎,精通德、法、英、意大利和日语。 1955年,初出茅庐的拉格斐便在国际羊毛局组织举办的业余服装设计大赛中脱颖而出,年仅17岁便成为巴黎时装大师皮埃尔•鲍曼( Pierre Balmain)的助手。后来事实才证明拉格斐叛逆的天才与年轻时的香奈儿(Channel)同出一辙,并将Channel王国领向另一个颠峰。此后,卡尔•拉格斐在1984年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2005年将此品牌已卖给Tommy Hilfiger)。

不过对拉格斐而言,艺术不只是时装本身。他还亲自操镜拍摄。起先为他的一个设计工作室拍摄宣传册,此后他便自己负责全部摄影广告的拍摄,这使得他的每一次宣传册都成了艺术作品。“我热爱生活,我对古董大宅特别着迷,喜欢将它们进行复旧维修,我还喜欢18世纪的家具,我喜爱收藏,还喜爱画插图,我已经完成了50幅图像,用来作为安徒生童话《国王的新衣》的插图。”
是的,作为一个收藏家,他曾经收藏古典艺术、现当代艺术和设计感比较强的家具等。“我曾经有一些非常美的古典大师油画。但我后来把它们全卖掉了。但现在我有另一个收藏——并不是挂在墙上的那种——我真的为之着迷,是一些1905年到1915年的德国海报。这些海报是现代广告的开端,有些像大幅的波普艺术绘画,有着难以置信的色彩和现代性。其中可以看到那个时代的独特产品:AEG(德国通用电力公司)电气设备、煤、巧克力,还有一些博览会和展览的内容。这些海报非常美妙,而且极难找到。”
拉格斐对当代设计领域的东西也颇有热情,建筑设计、室内设计、家具设计等,都有涉猎,譬如马克•纽逊(Marc Newson)和扎哈•哈迪(Zaha Hadid)是他经常提到的。“这些人我都认识很多年了。我从扎哈那里买下了她做的第一件家具,一个5米半长的大沙发。这都是20年前在米兰的事了。如果你问我什么是天才,我会告诉你是扎哈•哈迪。”众所周知,Channel于2008年初春推出Mobile Art“流动的艺术”全球巡展(现因经济危机已经被迫暂停)的那个神似香奈儿菱格型手袋的白色拱形展示空间,正是建筑师扎哈•哈迪亲自设计的一座折叠和运输都方便的梦幻场馆。这并非哈迪的独创,拉格斐也有协同参与。其内展出的当代艺术作品,更是拉格斐品味的体现。

但他并没有像其他新贵那样“囤积”大量的收藏。他的收藏观念与生活观一脉相承:生活是流动的,艺术是流动的,收藏也是流动的。不必刻意占有。在流动中与艺术共处就好。这颇有“禅”意的释怀至空,反映在他的时装设计里则是简洁、利落、低调又耐人寻味的格调。“我是一个时尚的人。我不断地变换衣服、家具、房子和艺术收藏。生活是流动的。如果事情不能变得更好,那么就该换掉了。在我的房子里,没有家的感觉。我没有那些感觉。我是一个彻底的自由主义者,很欧洲,思想自由,没有占有欲。但是,通常是在你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东西之后,会比较容易没有占有欲。”

谈到当代艺术,他有自己的见解:“我们生活在一个不断推陈出新的时代——后包豪斯、后70,后60,后什么什么。我之所以在Kreo画廊(巴黎的一家主营设计和当代艺术作品的画廊,包括家具、物件和灯饰等)买东西,是因为他们的艺术品有一种当下的声音,当下的气息。我喜欢观念艺术和大地艺术。我最喜欢的艺术家是詹姆斯•徒乐尔(James Turrell,灯光艺术家),但不是指他为室内设计的灯光作品。②”

当被人问起今天的艺术和建筑之间有什么区别时,他继续说:“从一方面来讲,建筑就是观念艺术。当代艺术的戏剧性在于它里面有太多自命不凡的思考,太多的谈论而行动却寥寥。这让当代艺术走上歧途。但是像詹姆斯•徒乐尔这样的艺术家,从不解释。你直接就能感受到他的讯息。”

他们就是这样参与构建当代文化图景的

卡尔•拉格斐的不拘泥于占有的“过眼即收藏”,显然与他本人的独特气质息息相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就是一位艺术家,他创作时装、摄影和插画,而收藏也是他艺术创作的一部分而已。他的生命开放而达观,让人体会到虚怀若谷的大美。而缪西亚•普拉达这位有权势又不失可爱的欧洲女性,在艺术里释放着她早年作为政治学博士的独立知识分子的激进野心。不甘于只是单向购买作品,一定要以自己的经济杠杆来参与当代艺术的大规模项目创作。而她的眼光和品位都经由“赞助”的角色而汇入作品中了。这也许是她对于自己不情愿接管家族产业的一种心理补偿。弗朗索瓦•皮诺这位白手起家的大富商,平日只能像孤独的雄狮一样焦灼而清冷地生活,大家对他都或多或少敬而远之。只有和那些蔑视权贵、追求自由的艺术家在一起玩时,皮诺才得以放下他的身价,回归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感受。这种相通的默契,也是他欣赏和收藏艺术的源动力吧。至于阿诺,的确也是教养良好的法国绅士,但是他对艺术收藏的投入,或多或少带有商业策略的权衡,而并非像上面三位那样更多从个体的角度对艺术有深刻的诉求。

然而,这些代表着新贵富豪的奢侈品掌门人为何都不约而同地收藏当代艺术(身为设计师的拉格斐除外)?当代艺术撕去了这个时代温文尔雅的面具,对社会和个人的生存境遇提出了犀利的质疑,对于规范和约束发出了富有智性和冲击力的挑战。这正是新贵们体内流淌的叛逆的血液。另外一方面,视觉艺术正被塑造成最具品位和奢侈感的拥有物,传媒对当代艺术的热捧,艺术品本身因“争议性”而具有的复杂魅力,强大而神圣的美术馆系统的佐证,这些都将艺术收藏塑造成了一种普世而永垂不朽的精神归宿。他们也恰恰以这样的方式参与并推动着当代艺术的蓬勃发展,成为造就当今文化景观的一股重要力量。

注释:
①1968年是非常不平凡的一年。越南春节的袭击(1968年春节,当时武力对持的南北越双方,南越在节日前夕放松了警惕,结果被北越军队突击得手的事件。)、马来西亚的屠杀、马丁•路德•金的被暗杀以及美国大选后肯尼迪的上台、芝加哥民主大会的召开、布拉格的暴动、还有越战的爆发让每个西方国家都卷入进来。于此同时的全球学生运动也空前高涨,在伯克利、布拉格、墨西哥城、巴黎和其他十几个重要城市都有示威游行。由于年轻人的积极参与,音乐、电影、艺术和体育等领域也变成各国之间、各种势力之间的战场。而现代性的思潮,也在所有事件中涌动着,贯穿着。

②James Turrell最宏伟的作品,是在美国新墨西哥州把一座死火山作为媒介,观测宇宙星空的变化,于2000年底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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