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March 10, 2010

彭德(1946.5—)湖北天门人。擅长美术理论。1970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曾长期从事基层美术工作,1984年调湖北美协。1988年调湖北省文联文艺理论研究室,一级美术师。现任西安美术学院教授、教授。曾主编《美术思潮》、《楚艺术研究》、《楚文艺论集》、《美术文献》等。出版论文集《视觉革命》、专著《美术志》等。

“大师境界

面对世界艺坛,中国艺术家正在迎来一个显示天赋的时机,也是最有可能产生世界级大师的时机。有一次,一位业余画家邀请我同他的朋友聚会,席间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陌生人,引起了我的兴趣,因为那人的名片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美术大师×××。自封大师固然厚颜无耻,不过仔细一想,哪个艺术家不想当大师?这正如财富,哪个不爱?只是取之有道而已。
每一个值得回味的时代都有美术大师,他们是那个时代视觉艺术的代言人。流行的观念认为后现代社会人人平等,哪有什么大师?这种说法具有很强的麻醉作用。有人或许认为这种麻醉作用能够抑制众多野心不大、才气不足而又执迷艺术的人物,其实一旦它成为社会共识,就会变成少数杰出艺术家的社会屏障。我们这个时代太多蝇营狗苟之辈,需要大师的境界来镇邪。最近,《今日中国美术大展》对批评家进行了一次调查,要求每人写出50名有影响的当代美术家,结果,前几名中没有大家一致看好的对象。挑选一位既能深刻影响艺术、又能脱出艺术圈的人物,只能空缺。
美术创作是一种个人行为。个人行为不等于个性,更不等于独特性。即便具有独立的品格,个人的资源也很容易枯竭,这是所有昙花一现的艺术家的共同困境。他们只能重复和硬撑,勉强求新求变,也流于单薄。必须承认个人能力的局限,探讨克服局限的办法,否则一些有潜力的艺术家只会重复前人的足迹:忙碌了一生,做的都是无用功。对个人行为的全方位研究,西方学术界在20世纪中期就已经基本完成。标榜个人行为的西方现代艺术,也就水到渠成地进入了难以逾越的境界。当代中国艺术家仅凭个人奋斗,试图同西方现代艺术抗衡,只能是以卵击石。
怎么办?靠群体的智慧取胜。换言之,所谓大师,只是时代的标记,只是能承载群体智慧的活生生的符号。应该探讨金字塔式的创作机制,即以个人为主体、以智囊团为后援。智囊团网罗社会学、心理学、自然科学、哲学、史学、考古学、未来学、边缘学科等领域的前沿学者,门类和观点多多益善。让这些学者同美术界有潜力的人物结识,经常的、深入的面对面地交流。依靠群体的智慧取胜,不是说智囊负责思想,画家负责技术,而是智囊团根据艺术家的思路,提供各式各样的信息、见解直至视觉方案,由艺术家自主地采纳与消化。知识与智慧固然不等于艺术本身,却能催化艺术,使艺术家能在深厚和博大的背景中明确自己的位置。
艺术家如果找一群人来从事自我建构,似乎显得没有个性,没有主见,很丢面子。这种认识非常普遍,却流于小家子气。中国至今没有出现始终保持上升势头的大艺术家,症结就在这里。战国时期,齐国的孟尝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楚国的春申君以及吕不韦等人,富可敌国,每人都供养过上千名食客。食客中的核心人物,就是他们的智囊团成员。智囊团为他们提供的思想,影响所及,一直持续到今天。不久的将来,应该形成一股风气:一流艺术家之间的比较,不再停留在乡镇暴发户的境界,即车子更好、房子更大、枪手更多,而是有没有智囊团以及智囊团的规模和水平。当然这需要有资金雄厚的基金会,而中国的艺术基金会的出现只是早晚的事;塑造自己的大师,中国热衷于艺术的亿万富翁们很快就会打开这个眼界。
有人会说,当今的画家,不也是一个个群体在经常交流吗?我认为画家与画家之间的学术交流最为有害。艺术家聚会,只宜吃喝玩乐,不能谈艺术,不能串画室,否则应视为非法。串串画室,彼此在对方的主题和画法上寻找有利于自我的契机,致使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另一些画家,总是围着某个或某几个批评家打转,如同地下帮会,其后果是相互结壳而一道退步,最后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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